买书似乎是为了弥补题外话,《第三领域》(游戏邦注:标题也可以翻译为《第三帝国》——这对Knausgaard来说非常符合品牌形象)与《晨星》的联系太紧密了。它的特点是大部分相同的人物和许多相同的事件;主要的区别在于Knausgaard主要是从新的角度来讲述的。在《晨星》(The Morning Star)中,我们遇到了英俊但相当沉闷的学者阿恩(Arne),他试图让家人在一起,而他的妻子、艺术家托芙(Tove)则在与妄想作斗争。《第三领域》把我们带到了托芙的头脑中,一个充满创造性愤怒和侵入性幻觉的熔炉,与她的家人争夺她的注意力。“地狱不是精神病,”托夫说。“地狱就是离开精神病。那就是人间地狱。”
读了六卷《我的奋斗》之后,一个无情的读者(像我一样)可能会怀疑Knausgaard是一个只有一种观点的人,但《第三领域》中的人就像Knausgaard的自传人物一样生动而令人信服。除了托夫,我们还有高特(一名教师)、凯瑟琳(一名牧师,嫁给了高特,但她对高特感到厌倦)、莱恩(H&M的销售人员)、海尔格(一名建筑师)、贾勒(一名神经科医生)、盖尔(一名警察和花花公子)、拉姆斯维克(一名半昏迷的中风患者)和西弗特(第二本书中有一个秘密的同父异母妹妹的殡殡馆老板)。我的奋斗变成了他们的奋斗。我们跟踪他们的生活,看着他们发短信、开车、闲聊、考虑不忠、吃午饭、刷牙、抽烟、思考死亡、喝大量的酒,以及为孩子们振作起来。H&M的员工和一位音乐家约会。建筑师开始工作。神经科医生会诊一个病例。它们中的一些会相遇;有些则不然。他们都抬头望着那颗星星——“它很苍白,”海尔格想,“就像太阳生病的妹妹。”
克瑙斯加德作家式的自律令人敬畏。大多数小说家自由地加大油门和刹车,通过无聊的部分快速到达好的部分,但他的节奏无情地稳定,节拍器锁定在60秒,每秒一秒。他实时记录下每一次微不足道的交流。他从不炫耀;像乔伊斯和伍尔夫这样的现代主义者也在世俗的细节上做文章(“达洛维夫人说她会自己买花”),但他们把这些作为狂野风格实验的原材料。Knausgaard散文的热度从未超过室温。为什么呢?这个世界不是来招待你的。他也不是。
我知道这听起来像什么。而且篇幅很长——《第三王国》只有512页,是该系列中最短的一本书。这里面肯定有一些传统的情节:凯瑟琳对Gaute不忠吗?海尔格小时候亲眼目睹了一场车祸,他能救下受害者吗?Jarle应该给他的神经科学专著起个什么名字呢(这不是一本没有嵌入专著的Knausgaard小说)?不过,我承认,对我来说,有些悬念是关于我是否会在集中注意力的压力下崩溃的元悬念。
摘自2018年11月号:《我的奋斗是如何毁掉克瑙斯加德的》
但Knausgaard在这里玩的游戏与他在《我的奋斗》中玩的游戏略有不同。在日常的垃圾中夹杂着一些奇怪的、奇怪的异常现象,它们可能是一个更大谜团的线索。比如谋杀:就在这位明星出现的时候,一个死亡金属乐队的三名成员被发现死在树林里,不仅死了,而且被剥皮了。此外,一群不自然的螃蟹在陆地上游荡,一个即将被摘取器官的脑死亡病人突然在手术台上复活了。如果这是一部丁丁漫画,这些东西最终会把我们引向摩洛哥的鸦片走私活动。在《第三领域》中,他们没有——但这比这更奇怪。它们没有联系,但它们也不是没有联系。作为读者,我们都是阴谋论者,寻找规律,试图拼凑出一幅更大的图景。但Knausgaard一直拒绝确认或否认在这些怪异现象背后存在任何更大的神秘或意义,结果是你开始产生幻觉,以填补空白。很快你就会看到他们到处都是。第三界的一切都以一种Schrödingerian叠加的方式存在,线索与无线索同时存在。
人物通过这种方式体验他们自己的故事。他们总是看着这颗恒星,把他们狂热但完全没有根据的理论投射到它身上。“人们想要刺激,”自认为是科学家的贾勒嘲笑道。“他们想要神秘,想要未知。”第三领域的每个人都痴迷于巧合,以及它们可能或不可能意味着什么。Gaute的一个学生在睡梦中喃喃自语,听起来像是在说“heavenly star”(天上的星星)这个词,只不过这些词是用印度语说的,而这个学生不会说这种语言。“这是巧合吗?”Gaute问自己。“肯定是这样,没有别的解释。”西弗特,殡仪馆,发现他的业务干涸,因为没有死亡自从神秘的明星出现。“当然,这是巧合。但要多少次巧合才会使一件事不再是巧合呢?”是噪音还是信号?如果是信号,它在传递什么信号?
其效果令人抓狂,但又令人着迷。这就像你被困在车管所无休止的队伍里,但同时你又被困在一部恐怖电影里的警察程序里。整本书似乎像一种视觉错觉一样,从文学小说到类型惊悚小说,然后再回来。这个世界是单调乏味的,但在它的背后,总有一些启示或狂喜的启示在颤动,随时可能突破!不信!不管怎样,你都不能停止阅读。在书的开头,有一个标题:
当(Line的金属头男友)谈到第三领域时,他说的并不是纳粹,而是中世纪人们所相信的东西,第一领域是上帝的时代,第二领域是基督的时代,第三领域是圣灵的时代。
我不太确定他到底是什么意思,line也不太确定,但如果圣灵是超然的、无所不在的,但也是分散的、很难解释的,他可能说到点子上了。这并不是一个剧透,说第三领域没有整理所有的纠结,但希望是永恒的。Knausgaard已经在挪威出版了第四本书《Nattskolen》(《夜校》),之后还会出版一两部。
你可以看出,在《我的奋斗》和随后的《四季四重奏》(四季四重奏)的艰苦自然主义之后,这种写作方式是克瑙斯加德合乎逻辑的下一步。他总是有一种神秘的气质,但没有任何传统宗教信仰的安慰,所以难怪在他在真实的沙漠中徘徊了这么多页之后,他开始看到绿洲,或者海市蜃楼,或者可能同时看到两者。也许这是一种让步,因为除了正统现实主义之外,还有其他东西能更好地服务于人类体验的领域,也有除了文学小说之外的其他类型——惊悚小说、推理小说、科幻小说、奇幻小说、恐怖小说。Knausgaard笔下的人物喜欢认为自己生活在令人尊敬的现实中,但他们总是被幻想所包围;它在他们视野的角落里沸腾,就像疯狂、梦想、记忆、爱情、醉酒、嫉妒、神经系统疾病(第三领域中至少有三个人中风)或神圣的狂喜。就像勇敢的记者一样,他们怀疑这个世界隐藏着一些奇妙而可怕的东西,他们不找到它是什么就不会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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